
阿霖是一名身材消瘦的研究生,戴着黑框的眼镜更加显示出他的文静和修养。此刻他正静静地低着头,坐在咨询室的沙发上,慢慢地说:“我还是难以入睡,不知该干什么,感到很空虚,我也知道还有一些课程要修,但我就是提不起劲。”
刘承洛看着他说,“这种情况多久了,可以详细谈谈吗?”
阿霖高考失利,被调剂到不喜欢的专业。在一年级末转入自己钟爱的专业后,阿霖还是高兴不起来,时刻感受到与其他同学的差距,平时付出比别人多,终于获得了保送攻读研究生的机会。然而,这份肯定也带来了压力。
“我是转专业的,本身就比别人基础差,保研只是努力下的侥幸。我看别人很轻松就保研了,可我费了多大劲只有我知道。我们专业研究生更要求创新意识,我总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点子。我真得什么也做不好。”听到阿霖的叙述,刘承洛体会到他的不易,人与人总会有差异,也许别人读研确实相对比较轻松,但阿霖却用绝对化的结论禁锢了自己,让自己坚信失败,强化比别人差的观念,从而使自己无法突破自我信念的茧。
长期的挫败感和无力感,让阿霖疲惫不堪,也不知该如何应对。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,阿霖申请了休学。
刘承洛:“休学在家时间比较空闲啊,都干什么呢?”
阿霖:“什么也没干,就是想看书,补一下课程,可书翻开在眼前,看了很久也没看进去几个字。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。”
刘承洛:“父母看到你这样,没想着跟你一起去检查看看?”
阿霖:“没有。父母觉得是学习累了,休息一下就好了。”
刘承洛:“坐在桌子前,没看书,心里胡思乱想吗?”
阿霖:“也没有,就是感觉一片空白。”
休学结束了,阿霖回到学校,可依然感到没有挣脱束缚自己的压力之网,“学习期间的课程要补、新任务也要完成。”“自己很难追上同级同学了。”“降级好丢人啊,我肯定毕不了业了。”这些念头每天在阿霖心里跑来跑去,搅动得阿霖不得安宁。“刘老师,我是真的不行,我就没有学习的天分,所以学习的事情没有一件做好的。”阿霖讲了自己的经历后总结道。听到阿霖的讲述,刘承洛了解了阿霖敏感的性格特点,想得多、想得细,看问题尤其是涉及自己专业学习的问题比较消极,本来就有对自己天分的疑问,在消极心理的作用下,遇到问题就总是归因自己的天分不足,成了自己差劲的证据,也就更确信了自己没有天赋,学不好专业课。
敏感的性格特质是阿霖症结的基础,绝对化的判断是扭曲的认知,但深入思考,阿霖面对的问题应该还有一个病理性记忆,他遭遇了什么呢?想到这里,我没有直接发问。
刘承洛:“你觉得自己啥都做不好?”阿霖点点头。“英语四级通过了吗?本科、研究生阶段也通过了很多考试吧?”
阿霖:“是的。”
刘承洛:“这些成绩都是自己努力取得的吧?”
阿霖抬起头,轻声回答道“嗯。”
阿霖沉默着,刘承洛也耐心地等待着,过了一会儿,阿霖看着我,虽略显羞涩但感觉比刚才坚定了很多,“我懂了,可我总是不自觉地会冒出那个想法。”刘承洛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霖的病理性记忆,高中的时候,老师一次课堂上反馈作业,手里抖着一个作业本,对同学们说,作业做成这样,根本不适合读大学,我觉得那本作业是我的。老师都这么说了,所以我觉得自己没有天分,学不好。听到阿霖说我觉得,我想确证一下,于是问道:“你事后没有找老师问问是不是你的作业,如果是的话哪些方面需要改进吗?”“我觉得就是了,我是坏学生,丢死人了,不敢去找老师。老师也都忙,我只是那么多学生中的一个,也不该去麻烦老师。”我对阿霖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高效化重组后,他的自卑的情绪减少了很多,对于自己也有了一些自信。
阿霖的遭遇有外在的因素,课堂作业反馈过程存在一些疑问,但阿霖并没有去澄清这些疑问,而是直接对号入座,出现了病理性记忆。这其实主要源于阿霖敏感自卑的人格特质和认知的偏差。要挣脱禁锢之网、收获自信和阳光,需要通过专业的心理干预。
猜疑的同时没有沟通了解是造成阿霖心理状况的原因之一。为走出这种处理事情的习惯,及时了解信息准确度,大胆进行沟通是非常必要的。阿霖认识到了沟通的重要性,经过场景重建干预后,得到肯定、鼓励的阿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跟老师沟通学业问题了。
通过两个多月的记忆重组干预后,阿霖学会了客观全面地评价自己,什么事情做得好、什么事情没做好,自己有不足,也有优点。同时阿霖提升了自我评价,认可了自己的优点,逐渐改变了实验室—宿舍—食堂三点一线的简单生活,慢慢参加了同学们的羽毛球小组,虽然阿霖参与不深、话语不多,但至少是走出了人际交往的第一步。同时,随着技能的提升,阿霖感受到更多自我肯定和心理满足,这样更推动阿霖去扩大交往,调整心态。顺利返回学校后,虽然还有一段路程要走,但刘承洛似乎看到了坚定、自信的阿霖满脸的灿烂阳光。